[宋]柳永《玉蝴蝶（淡蕩素商行暮）》原文、註釋、賞析

　　原文:

淡蕩素商行暮2，遠空雨歇，平野煙收3。滿目江山，堪助楚客冥搜4。素光動、雲濤漲晚5，紫翠冷、霜巘橫秋6。景清幽。渚蘭香榭，汀樹紅愁7。良儔8。西風吹帽，東籬攜酒，共結歡遊9。淺酌低吟，坐中俱是飲家流。對殘暉、登臨休嘆10，賞令節、酩酊方酬11。且相留。眼前尤物12，盞裏忘憂13。

註釋：

1 《玉蝴蝶》：小令始於溫庭筠，長調始於柳永，《樂章集》注仙呂調，一名《玉蝴蝶慢》，此詞爲重陽詞。

2 “淡蕩”句：謂已將近散淡的暮秋。淡蕩，散淡。商，五音之一，於四時爲秋，故稱秋爲商、素商、商秋。行暮，行將晚。

3 “遠空”二句：遙遠的天空雨住了，平野的霧靄也漸漸收起。

4 “滿目”二句：猶雲滿目秋景，可助發離鄉之人的悲秋情緒。楚客，指宋玉。冥搜，苦苦搜求，此指搜求悲秋情緒。

5 “素光”句：謂月光在傍晚雲濤收起時涌動的縫隙中慢慢移動。素光，指月光。雲濤漲，指雨住後雲濤收起時的`漲涌。

6 “紫翠”句：謂霜天中的羣山，到處是一片紅青相間的秋色。紫翠，紅青相間。因至晚秋，有些樹葉已顯出紅色，有些尚青，故云“紫翠”。巘（yǎn），山峯。

7 “渚蘭”二句：謂江邊的島嶼、小洲與亭臺上的樹木都紅了，不由引起人的秋愁。渚蘭，“蘭渚”之倒，渚的美稱。

8良儔：良朋。

9 “西風”三句：意謂朋友們在一起狂歡，以度重陽節。西風吹帽，用孟嘉落帽風流典。《晉書·孟嘉傳》載：“九月九日，（桓）溫燕龍山，僚佐畢集。時佐吏並着戎服，有風至，吹（孟）嘉帽墮落，（孟）嘉不之覺，（桓）溫使左右勿言，欲觀其舉止。（孟）嘉良久如廁，（桓）溫令取還之，命孫盛作文嘲（孟）嘉，着（孟）嘉坐處。（孟）嘉還見，即答之，其文甚美，四坐嗟嘆。”東籬攜酒，用陶淵明採菊東籬典。

10 “對殘暉”句：謂面對殘陽，不要像齊景公一樣，作牛山之嘆。《晏子春秋·諫上》載：“景公遊於牛山，北臨其國城而流涕曰：‘若何滂滂去此而死乎？’”後以牛山嘆、牛山涕、牛山悲、牛山淚喻爲人生短暫而悲嘆。牛山，在今山東淄博市。

11 “賞令節”句：在美好的節日遊賞，須一醉方休。令節，美好的節日。方酬，方能酬應賞節之志。

12尤物：指奇絕的景色。

13盞裏忘憂：酒能解愁，又稱“歡伯”，故云。

賞析：

節序詞不容易寫好，往往應時納聲而已。但此詞卻善狀秋景，清新可喜。“淡蕩”三句總寫暮秋雨後遠景。“滿目”二句引起悲秋情緒。“素光”二句寫雲濤收起，秋山遠橫，形象簡潔。“景清幽”三句總收寫景，復又景中含情。下片寫重陽良朋歡聚，又時時點出節氣特點。“良儔”四句舉重陽典，寫良朋歡聚時之熱鬧與風流倜儻。“淺斟”二句寫飲酒賦詩。“對殘暉”二句借暮景爲題，謂莫作牛山之嘆，應一醉方休。“且相留”三句謂應及時行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