懷念優美散文
初去文化站,認識的第一個人,自然就是站長田甲午田老師了。
田老師是個人物,都是資深報道員了。從讀初中時,就開始搞起。直到高中,回鄉種田,都沒斷過一回。
這一搞,搞的名氣自然就大了,搞到滿壪子滿大隊人都曉得了,都曉得田老師在搞通訊報道了。又加上隔三岔五,還有幾角幾塊的匯款單來,就更加的名氣響亮了。這一響亮,自然就驚動駐隊工作人員了。其中有個帶隊領導,對田老師愈發的上心了,雖沒正面與田老師接觸,背地裏卻在時刻關注着了。
也許是受了田老師的影響,後來,我也去搞過新聞報道了。八六年,還被評為市廣播電台“模範通訊員”了。
此為後話了。
後來,工作隊撤走,田老師也跟去了。
這自然就是那個領導的功勞了。
田老師先在公社“講用”組搞事。後來成立文化站,田老師就來了。田老師既是站長,又是工作人員,還要兼顧“講用”組那邊的事情,忙的倒也屁火煙起了。但,田老師卻從不喊叫一聲苦和累。總是默默地搞去了。但,田老師的主要精力,卻還是放在文化站這邊了,畢竟這邊才是田老師的主場了。考核,也只在這邊了,那邊,也只是協助。配角了。
田老師見了,只淡淡一笑,説,麼才來?語氣裏竟帶了諸多埋怨了。説完,又從抽屜裏拿出個文件袋,推到我的面前,説,先把這袋裏的.東西看下。
我連忙問道,我?
田老師肯定地答,啊。
我又問,行嗎?
田老師點點頭,答,行。中青都説多回了。
這中青,自然就是初中語文老師了。
我能喜歡上文學,並痴迷寫作,也全得虧中青老師了。中青老師與田老師自是高中同學。交情匪淺。中青老師這一引薦,自然得以重視了。
我拿起袋子,不再推辭。臨走,問了句,幾時?
田老師答,三天。
回家後,我也不問其它,只專心看去了。連夜飯都還是妹妹們催促了多回,才去吃了。吃完,又一頭扎進去了。
父母見了,也不理會。只要不四處撮事闖鬧惹事生非就行了。至於費點燈油,又算得個麼家?
要知道,那一時節,正是大量生產“土油子”的時代。正因為如此,才有了以後的“嚴打”了。
此為後話了。
時年為一九八二年。
等到一袋子文稿看完,都已是午夜時分了。帶着遺憾上牀睡覺了。之前的激動,崇拜都消逝殆盡了。若要説給個麼評價,只能説“垃圾”了。這又令我想不通,如此垃圾的東西,田老師麼還當寶貝樣收藏起來了呢?想不通就不想了。打了個哈欠,翻了個身,呼呼睡去了。
第二天,吃過早飯,騎上車子,也就上街了。
等我來到文化站門口,仰頭看樓上,見田老師正端了杯子,準備刷牙了。
田老師也不是單身一人,田老師已有家口了。都是一個伢的父親了。田老師一家,自然住在站裏了。
田老師見了,驚訝地問,完了?
我答,完了。説完,蹬蹬上樓去了。
田老師洗完口,帶我進了辦公室。還沒落坐,田老師就問,感受如何?
我猶豫地看着田老師,心裏卻在盤算着如何開口了。
田老師似乎猜透了我的心事,坐下後説,就像瞎子算命,實話實説了。
我一聽,自也長舒口氣了。
原來,田老師冷淡的外表下,竟也有顆幽默的心了。
我説,我能不能冒昧地問下,如此,麼還當寶貝呢?
田老師笑了笑,卻沒即刻答覆,而是説道,以後説話,莫搞那些官面虛假客套了。
我笑着説,我想都想不來哩。
田老師看着我,説,哪想?
我仍笑着説,沒得那大八字。説完,哈哈大笑。
田老師跟着也笑起來了。
就是從這時起,才養成我巷子裏趕母豬,直來直去的直率性子了。直到現在。也不知得罪多少人了。想改,卻已難上難了。
此為後話了。
過了會兒,田老師又拿出幾個袋子,説,搞完它?
至於我剛一刻的提問,田老師竟隻字不提了。
我接過,坐下來,專心看了。
田老師見了,悄悄出去了。隨手又帶上了房門。
直到日落西山,我才看完。
至於中飯,自是在田老師家中吃了。
看着面前的一大摞文稿,我沉默了。
説實話,這又是垃圾一堆。我真懷疑,連我這樣水平的人,都能看出,田老師個老手,又是高人,為何就看不出來了呢?這內裏,是不有麼難言之隱了?
我剛想站起,去找田老師,門卻適時開了。田老師進來,瞟了眼碼放齊整的稿子,坐下,問,如何?
我抬眼盯着田老師,卻沒接話。反問道,你郎蠻為難?
田老師一陣苦笑。算是默認了。
過了會兒,田老師才答道,也只有在你面前,才感到真實。這些,一指桌上的文稿,都是底下鄉長們的大作。搞不清他郎們麼時候就要。不珍惜,行嗎?文化站要生存下去,離了他郎們那些老爺行嗎?他郎們作福不行,作禍還是綽綽有餘了。要坐穩站長這個位置,只有違心了。你今天倒幫我了。他郎們再問,我也有話答覆了。
我一時也不知説麼家話好了。
場面一時竟冷下來了。
以後,我開始天天來了。
因為這裏,聚齊了一大幫子同道中人了。高談闊論,嘻哈不已。
談的自然就是那文學了。
這也正是這一時節一道亮麗的風景了。
八十年代,那是獨屬於文學的時代。也是文學的鼎盛時代。
八十年代,那是孕育作家的年代。
八十年代,那也是文學愛好者的年代。以至發展到後來,時興徵婚了,男女簡介上,都也少不了“愛好文學”這句話了。彷彿有了這句話,人也似乎要顯得高雅了。更與眾不同了。
後來,文學的光環,才漸漸黯淡了。也迴歸到文學的本源了。
文學,也比以往成熟多了。
此為後話了。
後來,文化站開始搞起錄像了。也抓起經濟來了。
我見了,自是不解,跑去問田老師。
田老師過了好半天,才答,文化也要為經濟建設添磚加瓦了。
我説,那文學?
田老師歎了聲氣,才答道,也只有委屈了。
以後,我也就沒再去文化站了。
但那曾經的過往,還是令我至今都懷念!